“如果瀾煉想要，皇位，我可以給他，我只要你平安。”

對於瀾傾遺而言，他的想法就是這麽簡單，要是他想要這大朝國的皇位，早在幾年前，他便可以得到，只是他不想要皇位，皇位對於他而言，只是一個束縛，是一個累贅，若不是為了能夠保護墨雪淵，即使到現在，他也不會有任何想要爭奪皇位的動作。

“如果瀾煉可以成為一個愛國愛民的好皇帝，這皇位，我們可以不爭，只要他善待百姓，善待天下，皇位給他便是。

我曾經只想，得一人，一生一世一雙人，過那無憂無慮了神仙眷侶般的生活，並不想被這些俗世牽絆。

如今，我已經找到這樣一個人，傾遺，若是瀾煉善待百姓，天下，我們給他，此次以後，你我隱居山林，做一對無憂夫妻可好？”

墨雪淵擡眸，虔誠而又真摯的看著瀾傾遺，看著這張妖魅的容顏，看著這雙澄澈的雙眸，看著他淺薄的嘴唇上揚，微微笑起來，如同天使，如同惡魔，卻帶著只為墨雪淵而又的真誠緩緩開口。

“我願意陪你一生一世一雙人，此生不改，一生不離。”

瀾傾遺開口，這是他對她的承諾，是他重新活過來之後，給自己的承諾。

“此生，只要相擁著你，我便覺得上天沒有拋棄我，只要你在身旁，我便無所畏懼，什麽都可以失去。”

“我也是，只是，沒有瀾王府的富貴榮華，也沒有權勢，這樣的生活，你還甘願嗎？”

“我甘願，只是怕苦了你，陪我粗茶淡飯。”

“我不怕！”

“雪淵，此生有你，夫覆何求！”

瀾傾遺將墨雪淵緊緊擁抱在懷中，這一生，只要相擁著她，他便覺得滿足，這一生只要她在身旁，他便覺得這是上天對於他承受了無數苦難之後的恩賜。

她是他的寵兒，他也是她一生摯愛，無法代替。

楚國皇宮中，他依舊一席月白袍子，翩然而立，天使的容顏，嘴角淺淺揚起，無盡溫柔。

“主子！”

墨未蓮來到涼羽身後，恭恭敬敬俯身。

“怎麽回來了？”涼羽聽到墨未蓮呼喚，沒有回頭，而是看著窗外正在盛開的桃花，淡然開口問道。

“軒妃娘娘背後的勢力確實很強大，大皇子抓了她的人，原本是要要挾她幫助大皇子爭奪朝國皇位，可是大皇子發現了幽冥主人是她，於是便放棄了這個想法。

那天晚上，是瀾傾遺代替了她前去赴會的，軒妃娘娘的人，圍殺瀾傾遺，最後全軍覆沒，沒有一個活口留下。”

墨未蓮站在涼羽身後恭恭敬敬拱手，涼羽沒有任何反應，聽到墨未蓮的話，就好像沒有聽到過一般。

他只是淡淡的看著窗外的桃林，好像有些失神。

“主子！？”墨未蓮試探開口，喚著涼羽。

涼羽任然沒有反應，只是身上散發出寒冷的氣息，墨未蓮感受到氣息，知道涼羽知道她在叫他，也聽到墨未蓮方才所說，只是不想做任何回答，也不想被任何事物打擾。

墨未蓮低下頭，不敢再多說一句話，只好安靜的站在涼羽身後。

“這三裏桃花，和靈谷的很相似。”

過了許久，涼羽如同天使溫柔的聲音才緩緩響起，墨未蓮擡頭看去，窗外，是正在盛開的桃花，微風吹過，掀起涼羽落在肩頭的發絲，他閉上眼，感受著清涼的微風，感受著來自窗外桃林中，桃花花瓣的芬芳。

“主子想念靈谷了？”墨未蓮小心翼翼開口。

“我還記得，師妹剛剛來到靈谷的時候，她還是尚在繈褓中，柔軟的小手，清澈的眼睛，沒有一絲雜質，幹凈得像天使。

她那雙眼睛，是我此生見過最幹凈，最純潔的眼睛，她的小手，是我摸過最柔軟的手。

我大她四歲，在靈谷中我是她的師兄，她把我當成哥哥，無論什麽事都對我很依賴，可是她有時候很倔強，即使我悄悄幫她把事情做好，她不會的，也要努力去學會。

我們是師傅唯一的弟子，師傅告訴我們，只有守護靈谷一生的人，才能夠得到師傅研究了一生的秘密，為此，我和師妹都很努力。

可是當我得到走出靈谷來到楚國的時候，我才知道，我並非一個孤兒，我有母親，她是楚國最美麗的女人，我的身份，是楚國的皇子，這個國家應該由我來繼承。

於是我背叛了靈谷，背叛了師傅，離開靈谷，也離開了師妹，此次和她成為不相識的人。

我離開那天，她一如既往淡然的看著我，她沒有多說一句話，也沒有任何表情，她從小便是這樣的，可是她以前是開心的，總是跟在我身後叫著我，羽哥哥。

那天，她什麽也沒說，什麽也沒做，只是看著我離開靈谷，然後將靈谷隱藏在深山之中，避世不見。

我沒想過她會走出靈谷，在楚國遇到她的那一刻，我以為自己看錯了，對於她，我心存愧疚，她幫助楚煜爭奪皇位，我便離開，不成為她的威脅，也是我對於她的彌補。

只可惜，我最後，還是害了她，還是眼睜睜看著她在我面前死去，因為我想要知道師傅的秘密，師傅研究了一生的秘密，竟然是讓她重生。

她還是死了，那一天，我原本可以救她，我卻轉身，離開了，她應該是恨我的，應該是恨的。

就像這楚國皇宮中的三裏桃花一樣，雖然和靈谷一模一樣，可惜，終究不是靈谷的桃林，不是靈谷的桃花，也不是靈谷的師妹親手種下的桃花。”

墨未蓮一直站在涼羽身後，聽著涼羽講述他們的過往，講述他們的曾經。

在墨未蓮的記憶裏，涼羽是一個可怕的人，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，是一個將利刃刺進你的胸膛，你卻永遠只能看到他溫柔一笑的人。

可是，他總會遲遲的站在房間中，看著房間中，掛在墻上的畫像。

那個畫像，沒有人見過上面畫的是什麽，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麽涼羽會每天都對著畫像站很久，很久。

始月閣的人只是知道，主子的房間不能進，他們只是知道，這個男子擁有著強大的武功，擁有著溫柔的外表，卻極其寒冷而又無情的心。

他便是始月閣人人敬畏的始月閣閣主，他每次遇到什麽煩心的事情，或者高興的事情，他總是會回到房間，擡頭看著一張畫像，等過了許久之後，他便會如同往日一樣，恢覆冷靜。

這是始月閣人人都知道的事情，也是始月閣閣主一個公開的秘密。

墨未蓮曾經也好奇過，到底畫像上是什麽，直到那一天，涼羽因為傷害了墨雪淵，被墨雪淵視為敵人，他崩潰，他第一次在畫像面前站了很久，很久，墨未蓮才看到，那張畫像上面，原來是一個傾國傾城高貴優雅的女子，那個畫像上面是墨雪淵的容顏。

那一刻，墨未蓮終於明白，為什麽她多次想要殺墨雪淵，涼羽都不讓，今天聽到涼羽講述著他和墨雪淵的過往，墨未蓮仿佛明白了一些什麽。

涼羽無論是對於墨未蓮驅使，還是對蘇蓮溫柔，在他的心裏，他真正愛過的人，只是墨雪淵，那個擁有傾國傾城的容顏的女人。

墨未蓮心裏是恨的，她恨墨雪淵，憑什麽她能夠得到瀾傾遺的深愛，能夠得到瀾傾遺不要命的付出，能夠得到涼羽如此深情卻不珍惜，能夠得到父親的疼愛，能夠得到瀾妃娘娘的喜歡。

而她，她付出了多少努力，她付出了多少代價，為的，只是能夠站在瀾傾遺身旁而已，哪怕是以臣子的身份，只要能夠站在瀾傾遺的身旁就行。

可是她的出現，是她，是墨雪淵的出現將這一切都打破，是她的出現讓她一步步走向毀滅，是她的出現讓她不惜墮落自己，不惜背叛組織，不惜毀掉自己親手得到的一切。

如果沒有墨雪淵，如今她還是大朝國人人尊敬，人人羨慕，人人尊重的才女，她也不會去殺更多的人，她還是皇上身旁的紅人，她還是皇後大朝國的臣子，終有一天她還是會有機會再見到瀾傾遺，再站到她身旁，而不是永遠，只能遠遠的看著他。

可是這一切如今都只能是過去，她現在，是葬送令下隨時可能被殺掉的敵人，她現在只不過是涼羽身旁，一個只能聽從涼羽命令，即使付出名節也要幫涼羽辦事的屬下。

可是這些都不是她想要的，這些都不是她應該有的，她應該是墨府的三小姐，應該是大朝國第一才女，應該是皇後心疼的女兒，擁有著始月閣除了涼羽之外，最高權力的人。

墨雪淵，為什麽，為什麽你要出現？為什麽你要來毀了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一切，在我終於要看到一點希望的時候出現，將我多年來所有的付出，所有的努力都輕易打破。

我出賣靈魂，出賣自尊，曾經九死一生，努力成為始月閣權力最高的人，為的，就是有朝一日，我能夠堂堂正正的站在瀾傾遺面前，能夠站在他身後，成為他此生唯一的王妃。

墨雪淵，我墨未蓮今生和你勢不兩立，瀾傾遺為了你，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，不惜以命相護，主子為了你，放棄了始月閣，如今淪為別人的階下臣子，逃到楚國，處處受到限制，處處受到制約，只能委屈求全，在楚皇眼下生活。

而我，因為你，我失去了墨府三小姐是身份，成為瀾妃娘娘憎恨的人，成為瀾傾遺追殺的對象，成為大朝國所有大臣之中的敗筆，成為逃犯。

如今，只能在楚國，靠著楚皇給的庇護生存，只能不惜一切代價幫助楚皇，以此換來一絲安全，還要陪著我曾經避之不及二皇子身邊，今日一切都是拜你所賜，墨雪淵。

“你恨她，對嗎？”

狹長的眸子瞇起一道危險的光芒，他看著她，容顏清秀，無論她什麽樣子，在他心裏都那樣完美無缺。

聽到他的話，墨未蓮緩緩擡頭，雙眸與他對視，那一絲恨意，絲毫沒有任何掩飾。

“您認為，我不應該恨她嗎？二皇子！”

墨未蓮看著對面的人，冷冷開口，她眼中的憤怒和憎恨，沒有一點掩飾。

瀾燁看著她，有些楞住。

“你從前可不是這般，在本王的映象中，你從來都一個知書達理心胸寬闊的女子，你如今······”

瀾燁看著墨未蓮，墨未蓮擡起眸子，一雙原本惹人可憐的雙眸，如今已經變成了可怕的樣子。

“我如今變了，是嗎？”墨未蓮嘴角勾起一抹冷笑，淡然看向瀾燁，沒有一絲想要有所隱瞞的一絲。

如果是以前的墨未蓮，斷然不會這般幹脆利落的說出這些話，可是如今的墨未蓮，已經不再是大朝國皇子的伴讀，也不是墨府三小姐，她只是葬夜葬送令下的一個死人。

所以她對於瀾燁，也不再有任何隱瞞，也不會再有任何偽裝。

“二皇子，您高看了我，這，才是我真正的樣子，我原本就是始月閣的殺手，只是為了隱藏身份，所以才來到皇宮，才成為皇子的伴讀，這些，二皇子應該能夠猜得到。”

墨未蓮隨即嘴角一抹冷笑，無比釋然緩緩開口。

瀾燁看著她，自己的心裏何嘗好受，他的無奈，墨未蓮又如何能懂。

“你進入皇宮，成為皇子的伴讀，最主要的，其實只是為了能夠站在他身邊，是嗎？”瀾燁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，嘴角的苦澀，墨未蓮卻沒有看到。

只是墨未蓮聽到瀾燁的話的時候，深深的楞了一下，她當初進皇宮是為了什麽？真的只是為了隱藏身份嗎？還是為了他，她心裏很清楚，瀾燁心裏也很清楚。

“是！”墨未蓮底下了頭，此刻，顯得有些卑微，有些無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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